萨达姆雕像被拽倒那天,巴格达街头有人欢呼,更多人呆呆看着烟尘。
科威特城的酒吧挤满举杯庆祝的人,烟花照亮波斯湾。
二十年过去了,答案让人心碎:伊拉克人用血泪换来残缺的自由,科威特人用石油把安全兑成真金白银。
2003年4月9日,美军用铁链拴住巴格达广场的萨达姆铜像脖子。
起重机轰隆隆发力,二十吨铜像摔得四分五裂。
有人捡起碎片当街叫卖,三美元一块。
有人对着倒塌的底座啐口水,高喊“暴君去死”。
更多伊拉克人攥着紫色墨水染透的手指,那是三天前投票选新政府的印记,站在滚滚黑烟里发呆。
萨达姆刚下台时,伊拉克仿佛重获新生。
互联网自由接入,报纸猛批新政府,清真寺第一次不用报告祷告人数。
可不到一年,黑市AK-47价格暴涨七倍。
2004年3月,卡兹米亚清真寺门口三声巨响,171人倒在血泊里。
炸弹皮上刻着逊尼派的诅咒。
三天后,什叶派民兵扛着火箭筒闯进逊尼派社区,挨户砸门要血债。
高压统治时的脆弱平衡彻底崩了。
萨达姆靠枪杆子压着占人口六成的什叶派,三成半的逊尼派不敢吭声,一成库尔德人缩在北部自治。
美军坦克一走,巴格达划出几十条“死亡线”。
逊尼派聚居的亚美尼亚区路口堆满沙袋,机枪手见着长胡子男人就扣扳机,那是什叶派男子的标志。
2006年逊尼派炸毁萨迈拉金顶清真寺,混战升级成内战。
两年间街头躺下1.2万具尸体,比萨达姆绞死的政敌还多五倍。
美军基地外堆满集装箱。
三万吨现钞空运到巴格达,给新政府收买人心。
腐败官员把成捆美元塞进装甲车开往约旦,老百姓排三小时队买汽油。
2005年全民选举,选民食指沾紫色墨水被欧美媒体狂赞。
当选总理马利基转头签命令:凡是阿拉伯复兴社会党员,扒军装滚蛋。
四十万军官和技术官僚抱着全家福蹲在失业登记处,年轻的脸涨得通红。
极端组织在地牢里发面包。
清真寺地下室里,前中校阿布·巴克尔在作战图前招募敢死队:“坦克? 马路下面埋着三百公斤硝酸铵! ”
2014年6月10日,他的摩苏尔守军扔下十万套美械逃跑。
ISIS黑旗插上尼尼微省大楼时,美军刚运走第九批油田投标书。
科威特人看着电视新闻直冒冷汗。
1990年8月2日凌晨,伊拉克坦克碾过边境公路。
科威特城陷落只用了九小时,埃米尔的弟弟法赫德亲王血溅王宫台阶。
伊拉克士兵闯进银行金库,黄金塞满军用卡车。
最后连科威特动物园的老虎都被烤了吃,饿疯的占领军举着AK追猎豹。
“化学阿里”接管科威特省第一天,下令焚烧七百口油井。
黑烟遮住太阳四个月,波斯湾候鸟成片坠海。
直到1991年2月26日,M1A1坦克群冲破科伊边境。
伊拉克败军点燃最后一口油井,撤退路上把科威特婴儿从保温箱扯出来摔死。
2003年萨达姆倒台,科威特石油部长连夜增产。
油泵每天抽走五十万桶,换成美元堆满主权基金账户。
科威特城盖起纯玻璃幕墙的急救中心,每个床位配德国呼吸机。
学龄儿童领平板电脑的补贴够巴格达家庭吃半年。
萨达姆的地洞在提克里特农场羊圈下。
2003年12月13日,美军掀开生锈铁板。
蜷缩的独裁者握着手枪发抖,没扣扳机。
三年后的宰牲节清晨,他拒绝戴黑头套走向绞架:“伊拉克永生! ”
绞索猛力下坠的咔嚓声,成了二十年动荡的休止符。
2024年巴格达绿区铁丝网外,失业青年在爆破废墟里翻捡钢筋。
科威特购物中心的液晶屏正直播王室婚礼,金箔从二十八层穹顶飘落。
安全部队雷达盯着霍尔木兹海峡,伊朗导弹艇划过晨雾。
当年举着紫色手指的伊拉克老人蜷在难民营:“萨达姆监狱拷打我,他儿子乌代用烙铁烫艺人,可美军无人机把我孙子炸成碎块。 ”
科威特石油大臣擦着古董劳斯莱斯感叹:“我们赌赢了资源换安保。 ”他摸着防弹车窗上伊朗导弹的划痕,订了新的德国装甲板。